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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19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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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相生是在街道上被叫住的。

當時他正準備去找吉野順平,背後卻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沒有停下腳步,身後的人快步上前,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色相生沒有回頭。

“你來幹什麽?真虧你能認出現在的我。”輕佻的語氣,根本不像是之前的一色相生,“話說在前頭,我可什麽都不知道。”

“相生……”背後的人努力控制著聲音的平靜,“我們好好談談。看在我們曾經是朋友的份上……好嗎?”

一色相生沈默下來。

他轉過身,去看攔住他談話的人。

那是乙骨憂太。

他現在的年齡也不過十五六歲,然而眼睛下面卻已經有了顯眼的黑眼圈。

身為咒術界僅存的兩大特級咒術師之一,在短短的時間內乙骨憂太真的承受了太多。

他是最後見過五條悟的人之一,也是和一色相生有交涉、和特級過怨咒靈祈本裏香關系匪淺、除夏油傑之外最具非議的咒術師,這段時間,委實承受了不小的壓力,也忙得昏天暗地。

少年人的模樣比起一色相生最初接觸的那位已經變得成熟了很多。

但他本來不該承受這種壓力。

或許祈本裏香會後悔。

但是她已經無法回頭,只能按照一色相生的節奏將這條路走下去。

而一色相生撕毀了乙骨憂太心目中柔弱無辜的小白兔的形象,一色相生淡漠地看著乙骨憂太,目光仿佛在看死物。

也只有乙骨憂太會覺得一色相生的眼底還藏著微弱的光。

乙骨憂太的言辭懇切:“現在夏油傑不在這裏,所以告訴我吧,相生,獄門疆在哪裏?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殺了我。”一色相生說道。

乙骨憂太的聲音戛然而止。

一色相生重覆了一遍之前的話:“抱著殺了我的決心帶著我去找傑,然後用我的性命去賭一把傑釋放悟的可能性。”

乙骨憂太的心情變得惴惴不安起來。

乙骨憂太:“相生,我……”

一色相生的手指豎在了乙骨憂太的嘴唇中央,他彎著眼睛湊近乙骨憂太:“真是遺憾,我和傑已經提前定下了束縛,所以想要從我的口中得到答案已經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了,只有這條路才走得通,我想憂太可以試著做做看。”

乙骨憂太的身體後仰,本能地和一色相生拉開距離:“不,我辦不到……”

“我想裏香可以。”一色相生陳述事實。

乙骨憂太有些生氣了,他按住一色相生的肩膀將一色相生的身體掰正,直立著面對一色相生:“你不要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我和裏香都把你當好朋友,不可能犧牲你!”

一色相生定定地看著乙骨憂太:“但是這不是很好嗎?犧牲一個壞人,拯救整個咒術界?”

一色相生嘲諷地開口:“現在你總不至於說出我還沒有那麽壞的這種話了吧。我可是欺騙了你們,幫忙傑把悟封進了獄門疆,促使政府對大眾公開咒靈存在啊。”

即使有上層機構運轉,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泰然地接納著一切。

對未知的咒靈的恐慌,凝聚形成了新的詛咒力量,大大提高了詛咒的濃度和質量。

咒術界的人只能一邊安撫群眾,一邊加大對現有咒術師的壓榨,讓他們去解決比之前更多更豐富的咒靈。

與此同時,他們還要面對詛咒師的興風作浪。

現在這種特殊時期,沒有一個咒術師是過得輕松愉快的,而這一切都是拜一色相生所賜。

即使乙骨憂太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一色相生,把恨意集中到了夏油傑的身上,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一色相生在其中至少發揮了百分之五六十的作用。

“現在的你,還能說出我有悔改機會的話嗎?”

“我可以。”

“……”一色相生扯開了嘴角。

“永遠不晚。”乙骨憂太固執己見。

乙骨憂太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開口:“何況你應該也意識到了,現在在盤星教裏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夏油傑。”

他攥住一色相生的手腕。

“這裏人太多了。”

“我們去那裏談。”

他把一色相生拉到了附近的小巷子當中。

一色相生任由他所為。

或者說,他在乙骨憂太談到夏油傑不是原裝角色的時候,楞了一下,讓乙骨憂太有了可乘之機。

一色相生的背抵住了墻壁。

乙骨憂太解釋情況。

百鬼夜行後,回到盤星教的夏油傑的額頭上多出了一道留有縫合線的疤痕。

尋常人不敢詢問傷疤來源,自認為教主大人沒有改變,便也就一切如常對待了;但是夏油傑身邊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隱隱察覺到一種違和感,即使盤星教中最熟悉夏油傑的一色相生沒什麽特殊反應,但他們仍然相信自己的直覺與判斷。

回來的夏油傑已經不是原來的夏油傑了。

這點,菜菜子和美美子尤為清楚,她們自然而然疏遠了羂索,也曾去詢問一色相生,但是一色相生沒有給出答案,她們也沈默地心領神會。

菜菜子和美美子維持著盤星教的秩序與運轉,直到一色相生離開,直到新的詛咒師來臨。

那是一位鼻梁上有黑色紋路的青年人,自稱脹相——既然一色相生推薦在咒術師和詛咒師之中選擇,脹相自然選的是一色相生就職的盤星教(懸賞令發出來之後脹相自然知道了一色相生的身份)。他進入的時候還沒多想,直接投了履歷。

菜菜子和美美子越俎代庖地將脹相收攏進盤星教,贈送了他能夠隱藏氣息的咒具,安排他去幫忙袚除咒靈籌備資金,然而在完成任務準備交差的路上,偶然遇到了羂索和裏梅。

因為羂索當時頂著夏油傑的臉,脹相原本還準備跟自己這個上司打聲招呼的,沒想要聽到了羂索和裏梅的談話。

羂索和裏梅在談論覆活宿儺。

羂索曾以虎杖香織的身份生下了適合宿儺的容器虎杖悠仁。

羂索為了實現咒力最優化不擇手段。

脹相一下子停住腳步,目光死死地落在羂索的額頭上,看著那醒目的縫合線,他捏緊了拳頭。

縫合線……

生子實驗……

最優化……

他一下子想到了自己血脈上的父親加茂憲倫,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難看。

他沒有輕舉妄動,撤離了那個地方,他曾遠遠去看過虎杖悠仁一次,然後,深吸一口氣,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壞相和血塗擔心地投來目光,脹相打起精神,安慰了弟弟們,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打電話,詢問一色相生是不是早就知道加茂憲倫占據了夏油傑的身體。

“抱歉,我的語氣不太好,但是……”

“沒關系,脹相。”一色相生這樣說道,“你是對的。但我想……你知道的,裏光想有一個孩子。你們不合適。”

一色相生在信口胡謅。

然而脹相輕信了。

因為裏光對他們本來就三分鐘熱度,一色相生表現得又很喜歡裏光,所以為了裏光,做出再不可思議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你成功了嗎?”

一色相生垂眸不語。

脹相自以為從一色相生的沈默中得到了答案,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地告訴一色相生:“我會把你救出來的。”

在他看來,加茂憲倫絕不是什麽好人,一色相生一定受制於他,即使沒有遭遇什麽,也是因為加茂憲倫正在忙於假扮夏油傑處理盤星教的事務,一色相生總會遭遇什麽的。

脹相眼裏一色相生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即使聰慧,那也有限。

他知道僅憑自己一個半人半咒的存在無法對抗盤星教與羂索,所以想方設法想要聯系上咒術界的人,這個人既是要對一色相生同樣抱有善意,也要掌握一定的權利,也要能聽得進去他的話——脹相選擇了乙骨憂太。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乙骨憂太印象裏發生過的事情了:脹相找上了他,告訴了他一色相生的所在位置,並且指出一色相生因為喜歡咒靈想要孕育咒靈的孩子所以與羂索混在了一起並被羂索利用。

愛是最扭曲的詛咒。

它能使一個人浴火重生,也能毀滅一個人。

乙骨憂太是前者,但他不能擔保一色相生是不是後者,因為從當年的字裏行間來看,一色相生的確足夠重視他那位咒靈朋友。

而且如果說一色相生的咒靈朋友就是之前偽裝成祈本裏香接近五條悟、間接促使五條悟被封印的那位……難怪他雖然沒有被夏油傑收覆卻可以忠誠到為夏油傑自殺,難怪他和祈本裏香和自己毫無關聯卻不顧自身安危撲上來救了他們——前者應該是為了夏油傑封印五條悟的大業,後者應該是不忍看到同為人咒情侶的他們灰飛煙滅吧。

旁聽一切的祈本裏香:“……”

不在現場的一色裏光:“……”

不,只是因為裏光不怕死而且能獲得獄門疆而且跟裏香的關系很好而已。

然而沒人提醒的乙骨憂太還在繼續思維發散。

他想著百鬼夜行一結束,五條悟一被封印,夏油傑就被取代了,幕後之人是不是早有預謀。

乙骨憂太和五條悟的關系很好,和一色相生的關系也不錯,這兩人又都和夏油傑有一定牽扯,所以他去了解了夏油傑,知道夏油傑的叛逃,因而也疑心夏油傑的叛逃有羂索搞的鬼。

羂索利用了夏油傑封印了五條悟,再幹掉了夏油傑,取代一色相生建立的豐功偉業還束縛了一色相生本身,打的一手的好算盤。

“我會救相生,也會救五條老師出來的。”

乙骨憂太堅定不移地說道。

從脹相這裏拿到了一色相生目前的地址,乙骨憂太把要處理的事情堆在一起,加班了幾天,這才抽出時間前往仙臺。

而脹相也在這段時間裏和菜菜子和美美子有了進一步的接觸,本來就不太喜歡羂索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在接到一色相生的通知之後緊急聯絡了脹相,使得脹相相信了她們想要為原來的夏油傑報仇想要解救現在的一色相生的心態,而且她們還透露了盤星教的一些私密信息給乙骨憂太,使得乙骨憂太也對她們信任有加。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證詞也從側面進一步地證明了某不知名束縛的存在。她們闡述了那個束縛的具體內容,並給出了一色相生在很久之前早有準備的處理辦法,幫忙鉆了束縛的空子——現在的一色相生做不到的,但是之前的一色相生可以做到。

分不清大街上有多少是盤星教的信徒羂索的人,也不知道咒術界自己身邊有多少餘孽,但至少知道乙骨憂太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在一色相生的配合下,被一路盯著來到這裏的乙骨憂太故意大張旗鼓地吸人視線,再把一色相生拉到沒人的地方,這才真正開啟屏蔽說了這些真心話。

借著一色相生之前的未雨綢繆,借著乙骨憂太現在的故布迷陣,成功地施下了障眼法。

一色相生告訴乙骨憂太,羂索把獄門疆藏在了咒靈裏光的身上,以往咒靈那邊的行蹤隱秘,不過他讓吉野順平和真人打好了關系,拿到了真人的頭發,現在不僅能定位真人等咒靈的位置,還能利用前不久剛進高專的學生的術式給真人造成傷害;甚至一色相生展露出的順手牽羊的技法被吉野順平的澱月學去,反正能出其不意地將獄門疆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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